我循声望去,见赤练抽出袖中锦帕沾染酒渍,手指不自主用力,捏碎了手中酒杯。
那锦帕是我的第一件女工绣品,用的是我全身最美丽的凤尾羽织就的金线。
同濯渊蜜里调油的时候,我们偷下凡间。
正逢上元佳节,女子们拿着自己亲手绣制的手帕赠予心上人,以表相思。
我见濯渊目光似有艳羡,悄然记在心中。
可凤女生来率千军,鸣九天,哪里能做来绣活。
我找到织女苦学技艺,手指被戳的千疮百孔,才绣得这一张世间独一无二的锦帕。
如今,它被赤练捏在手里,上面沾满了污秽。
指尖微微生疼,我忍下哽咽,起身离席的瞬间,施法将绢帕收回:
“濯渊,你不要的东西,有的是人要。”
3.
栖梧宫内,结魄灯闪着幽弱光芒。
凤汀澜在我身后进殿:“只有四日了。”
我望着灯芯,语气波澜不惊:“我如今这样,苟活和身死魂灭有何区别。”
“凤非离!”他怒火难抑:“你是凤鸣神女,一声令下,我便带着凤鸣一族掀翻九天!”
我笑得凄然:“为了一个将死之人,不要有无畏的牺牲。”
“何况,鸣凤翎在濯渊身上。”
当日斩断龙凤情缘,天道降下九十九道天罚,濯渊与我大婚,借此将天罚引到他的身上。
在他险些形神俱灭之际,凤鸣族为了我献上鸣凤翎为他凝魂聚魄。
那是以上古天凤之心制成的神物,能使九天凤凰从命。
如今想来,我曾感动不已的生死相系,说不定只是他的诡计,既全了他报恩声名,又换得凤鸣一族真心。
“天君到——”殿外传来唱报。
我微微一怔,迎上濯渊目光:“陛下来栖梧宫有何贵干?”
他没有表情的面容在看到凤汀澜时蹙起了眉头:
“朕是天君,来看天后有何不可?
“倒是长老在天后居处随意进出,怕是不妥。”
我无意纠结他话里的意思,冷声道:
“看过了,陛下请回吧。”
他不语,我和他对视着,胸口像是压上了千斤重的石头,被紧紧箍在里面。
不知过了多久,濯渊打破僵局:“也是,赤练还在等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