漠北金帐前三十六面狼旗猎猎作响，阿史那月跪在青铜祭坛中央，苍龙玄武图在沙地上铺展如活物。她手中骨笛吹出凄厉长音，三百头战狼眼泛青光，獠牙滴落的涎水蚀得黄沙腾起白烟。青铜面具将军按刀而立，甲胄缝隙渗出的血渍凝成冰晶，在月光下折射出妖异紫芒。

"可汗，归墟之力已引渡七成。"阿史那月将骨笛插入祭坛凹槽，"只待子时七星连珠，便可..."

狼庭可汗忽然抬手，鎏金护甲扣住她咽喉："圣女当真以为，本王不知你私藏半块青铜镜？"祭坛下沙地震颤，七十二具青铜棺破土而出，棺中坐起的活尸额间皆嵌着苍龙图碎片。

面具将军的弯刀无声出鞘，刀刃映出阿史那月颈间渗血的玄武纹："圣女莫忘，当年是您亲手将双生子投入归墟。"

明烨策马冲入狼庭营地时，左臂玄武骨骤然发烫。沙丘后转出的三百狼骑突然调转矛头，眼中青光化作赤红——竟是碧游宫炼制的赤蝎毒傀。残雪剑感应杀气自行出鞘，剑气扫过处黄沙凝成冰锥，将首排狼骑钉成血葫芦。

"哥哥来迟了。"青铜祭坛上传来少年清音。面具将军掀开面甲，露出与明烨别无二致的容颜，只是右脸覆满玄武鳞甲："这具肉身用着还算顺手，可惜缺了你的苍龙目。"

明烨瞳孔骤缩。那声音分明是沉入归墟的玄武少年，可眼前人举手投足间，竟有七分似萧景琰。祭坛中央的苍龙图突然腾空，图中三百星位与青铜棺活尸额间碎片一一对应。

阿史那月趁机挣脱桎梏，流云袖卷起沙暴："圣子小心！他吸尽了归墟..."话音未落，面具将军的弯刀已穿透她胸膛，刀身腾起的赤蝎毒雾中，竟浮现白素衣冰封于海底的画面。

明烨踏着狼尸跃上祭坛，残雪剑与弯刀相撞迸出万千火星。面具将军甲胄炸裂，露出心口跳动的青铜机括——正是药王谷活人儡的秘法印记。当第七次刀剑相击时，明烨左臂玄武骨突然暴长，骨刺穿透对方肩胛。

"看看这是谁！"将军狂笑着撕开胸前皮肉，青铜腔体内冰封着枚玉玲珑——正是白素衣从不离身的药王谷至宝。明烨识海剧震，五岁时的记忆如潮涌来：母亲将玉玲珑塞入他襁褓，洛红绡的赤蝎鞭卷走另一个婴儿...

祭坛突然倾斜，七十二具青铜棺同时开启。活尸额间碎片离体，在空中拼成完整的苍龙玄武图。面具将军趁机扣住明烨左臂："当年明崇山用你镇苍龙，用他封玄武，如今该换换了！"

子时七星连珠，月光如银浆灌入祭坛。明烨右臂苍龙图离体化形，与面具将军召出的玄武虚影绞作一团。阿史那月垂死掷出骨笛，笛身裂开现出半块青铜镜，镜光所照处，活尸纷纷爆体而亡。

"原来你才是..."明烨在镜中看清将军真容，那眉眼竟是萧景琰与玄武少年的融合体。残雪剑感应主人心绪，剑身蝌蚪文突然游动，化作金线缠住青铜机括。

将军胸腔内传来齿轮卡死的异响，他癫狂地扯出玉玲珑："那就同归于尽！"玲珑触地即爆，寒气瞬间冰封十里沙海。明烨左臂玄武骨刺入冰层，在绝对零度中竟生出珊瑚般的血脉网络。

冰封世界响起编钟清音。青铜镜碎片悬空重组，映出归墟深处的镜面城池。三百个"明烨"自镜中走出，手中残雪剑结成天罗地网。真正的明烨踏冰而起，新生血脉在左臂绘出太虚星图。

"苍龙非龙，玄武非武。"他并指划过剑锋，血珠坠地化作赤金火焰，"太虚引的真正要义是..."

剑气如银河倾泻，却不是攻向镜面人，而是斩向自身心脉。三百镜面人同时哀嚎，随剑气消散于虚空。面具将军的青铜机括应声炸裂，露出核心处跳动的赤蝎蛊王——正是洛红绡残魂所化。

"姑姑，该安息了。"明烨左臂珊瑚血脉缠住蛊王，玄武骨刺透其七寸。洛红绡的尖笑随蛊身化为飞灰："好孩子，你永远灭不尽人心贪欲..."

朝阳刺破冰层时，金帐已成废墟。阿史那月倚在祭坛残骸上，将染血的苍龙图塞入明烨手中："漠北龙脉在...碧游..."话音戛然而止，她心口玄武纹寸寸龟裂，露出内里冰封的鲛人泪。

明烨掀开将军残甲，在青铜机括深处找到半卷《往世书》。泛黄绢帛记载着惊人真相：永昌三年，明崇山为阻归墟异客，不得不将双生子炼成活钥。而真正的异客，竟是穿越时空的...

远处沙丘传来驼铃，老骆驼的星盘在日光下泛着冷光。明烨将残雪剑插入黄沙，剑身映出他新生玄武臂上的蝌蚪文——正是《太虚引》最后一章。